笛声终了,悠长的余韵却似叹息声一般,仍旧回荡在耳畔。
“是你的‘术’,令我感受到了那些情绪,甚至看到了那些过往从未注意到的画面么?”
隔着篝火坐在叶樱对面的青年,此时他的眼角处仍然能够看到清晰的泪痕,只是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所流露出来的神情,依然没有太大的起伏。
他似乎早就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对这种不断失去,不断被破坏被撕裂的事实习以为常。
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近在耳边,浅淡的不知名花香萦绕在鼻尖。
原本坐在对面的绯衣少女已经起身走到了自己身侧,冰凉的手掌温柔的抚摸在顶上,并未有一丝言语。
看起来明明年纪远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女,轻抚在头顶处的那只手,却莫名令继国缘一想到了他的母亲。
因为诞下的双生子中有着像自己这样天生面带红斑的孩子,因而被身为家主的父亲认定为不祥。
强撑着因生产而虚弱无比的身躯,母亲仿佛狂一般的从父亲手中护住了原本要被即刻处置掉的孩子。
在此后的日子里,因为父亲的漠视,相依为命的母子俩终日只能生活在宅邸中那一方小小的屋子里,等待着缘一年满十岁时,便要被送往寺庙出家。
天生患有耳疾的缘一,悬挂在两耳上的独特花牌耳饰,原本也是母亲专门求来的护身符。
世家贵女出身的母亲,看上去性格也同她的长相一般温婉娴静,在专心陪伴幼子的短短几年时间内,她每日都要重复的事,便是无论哪一日都未曾落下的、无比虔诚的向神佛祈祷着的仪式。
期望世人都能免于争执,期望太阳神撒下的温暖阳光能够治愈幼子的耳疾,期望神佛庇佑自己的孩子,能够一生平安顺遂。
幼时的记忆至今仍然深刻无比,那时母亲偶尔也会什么都不做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顶。
从她身上传来的清苦药香,几乎陪伴了自己整个孤独而又平常的童年。
直至因病离世之际,母亲也从未对兄弟两人明确的表达过任何爱意。
她总是习惯将所有话都藏在心间,那些细微的情绪,却又通过不经意的笑容又或是母子间亲昵的互动,被她完整而又含蓄的表达了出来。
在母亲离世后,缘一终于也重新感受到了那种未知的迷茫和无力的巨大孤独感。
在觉察到自己无意间展露出来的剑术天赋引得兄长从此逐渐失去了笑容之后,继国缘一选择了从那个曾被称之为家的小小屋子中逃离。
他并没有遵从父亲的意愿出家为僧,那也并非刻意忤逆。
他只是想在那片一望无际的美丽星空下,尽情地跑一跑。
母亲曾说,人在死后终会化作天上的某一颗星星,继续为独留在世间的人指明方向。
他只是有些弄不清自己的方向了而已。
在何时停下脚步,终点又在何处,想要追寻的那颗星星又落在了哪里,他对此一无所知,但内心深处那仍能隐约感应到的东西却又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着他,他还有未尽的职责正在未知的前方等待着他。
那似乎就是旁人口中所说的“宿命”。
“那是当然的,毕竟你自小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不是吗被上天钟爱的‘神之子’,明明拥有着令所有人都羡慕的天赋,却又那般的不屑一顾你所以为的‘’,甚至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到达的‘终点’啊,缘一”
“像你这样的人,本就不应该降生在这个世上。”
微不可闻的喃喃声自紫衣武士口中传出,很快就被大殿内刺耳的炸鸣声彻底掩盖了下去。
环绕在巨大月轮两侧的细小月刃随着那一抹刀光彻底绽放开来,尖锐无比的破空声响起的瞬间,那些仍在诡异的变幻着形态的月刃便如同被洒落下来的月光一般,转瞬即至身前。
“水之呼吸,十二之型,流樱——”
雨滴如同漫天飘零的花瓣,在笼罩住了那一片密密麻麻朝着众人袭来的月刃之后,双方的攻击都在一瞬间,如同冰消雪融般的被化解而去。
紧随在月刃之后破空而来的巨大月轮劈砍在空荡荡的废墟上,溅起了一片巨大的尘烟。
黑死牟不由得握紧了手中那柄已经完成了变形的诡异长刀,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角落,那个先前并未被它注意到的弱小“噬鬼者”,如今从他身上已经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了。
那个看上去并不算大的少年,已经完全转变成鲜红一片的诡异双眸中,熟悉的浅蓝色的雪花印记转瞬即逝,在印记亮起之后,原本应该被方才那一记月轮击中的几名猎鬼人,就此突兀的出现在了大殿内的另一个方位。
“居然拥有了对这片区域的支配权是因为吃下了绯雪血肉的缘故么”
它举刀毫不犹豫的对着那名出现了鬼化特征的噬鬼者少年挥出了一枚月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