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晚过后,黑死牟仿佛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趣一般。
它开始不再干涉弟子的行动,只是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只有在指点弟子的训练时,才会短暂的露面。
一连几天过去了,那个名叫“铃”的小妇人整日除了织布,就是在下山卖布与买药上山归家的路途中。
每到深夜,独自蹲守在山间的绯雪都会忍不住用师父送她的竹笛吹奏一曲。
自山间传来的缥缈笛音仿佛对连的病情也有着一定的缓解作用,眼看着丈夫的咳疾有所好转,铃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今夜,夫妇俩的住处迎来了一名不同寻常的客人。
因为下过雨的缘故,下山买药的铃并未像往常一样按时归家,绯雪百无聊赖的躺在山间的一棵巨树上,守在她归家的必经之路。
前夜在铃独自回家时,似乎在不远处听到了一声狼嚎,顿时将她吓得不轻。
雨后的树林,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坐在树冠上的少女正悠闲地抬头望着月亮,猝不及防却闻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区别于清新的草木之息,明显带着浓郁血腥气味的陌生气息,似乎又令人感到莫名熟悉。
仔细辨认出这股气息的来源之后,绯雪不由皱了皱眉。
一阵铃响过后,那道绯色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树丛间。
半山腰处的茅草屋前。
因为沾染了雨水的潮气而变得格外沉重的屋门被人随手从外拉开。
山林间的湿气顿时随着山风自敞开的屋门一起涌入屋内,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狭小房间内,青年沉闷的咳嗽声清晰可闻。
在听到了那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床前停下后,佝偻在床边的青年身体轻轻颤动了一瞬。
“何必如此执着于像我这样的将死之人呢”
沉默着站定在床前的那人迟迟没有回应,只是在那双被浓密粉色睫毛覆盖下的晶黄色眸子中,神色莫名晦暗。
“还是成为鬼吧,连。”
它面无表情的说出了最后的劝告之言。
“成为鬼,你就能像我一样,拥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强健身躯,以及无可匹敌的力量你不是决意不想再拖累你的妻子了么”
那双眼冷漠的注视着瑟缩在床板上的孱弱青年,它的双拳却不知因何而不由自主的握紧。
“所以还是成为鬼吧在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前。”
静得只能听到屋外山风呼啸声的狭窄室内,忽而响起了青年自嘲一般的轻笑声。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让我变得和你一样呢猗窝座。”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费力的坐起身来,直视着站立在床前的粉青年。
“或许你说得都没错,但抱歉我有必须要珍藏在记忆中的东西,那是我至死也不愿意遗忘的‘宝物’”
在青年再一次掩着嘴出了剧烈的咳嗽声后,颤颤巍巍伸到眼前的掌心处,一抹暗红再次刺痛了他的眼睛。
然而他却在此时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回去吧猗窝座,多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不愿成为你的同伴。”
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显然令粉青年颇有些不解。
它忽而提起拳头,一拳砸在了床头处的木箱上,原本放在箱子上的药碗也被它这一拳砸得粉碎。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要拒绝我的邀请,为什么不愿和我一样成为强大的鬼?”
几片炸开的木头碎屑弹落在了床板上,青年仍在轻轻咳嗽着,并未作出回答。
一道轻灵的女声突兀的自门口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