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望没多久,他突然坐起来,一手攥紧胸前宽大的病号服,另一手卡在自己的脖子上。
看动作,他在剧烈咳嗽,可脸上却不见多少痛苦,似乎是习以为常了。
床单被他咳出的血染成了刺目的红,可病房里却静得可怕。
他不出声音,这里还只有他一个人。
紧急呼救的按钮在他身后的墙上,可他连转身按按钮的力气都没有,他似乎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时,插在他身上的心电监护仪响了起来,代替他出尖锐刺耳的求救声。
几秒钟后,医护们赶进来,开始对他实施抢救,抢救途中,还有个身材干瘦,皮肤黑的中年男人。
男人长得尖嘴猴腮,看起来有几分奸邪,明明是在担心病床上的孩子,可就是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错觉。
如果白日几人在这里,肯定会惊讶于男人的脸和梦境中的人面鸟一模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医护们离开了,连句叮嘱都没留下。
他疲惫地躺在床上,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眼睛也是都不眨一下,里面有种习以为常的麻木。
这一幕他每天都在经历,每天都要经历很多次。
他活着,但他活得生不如死。
“二狗子。”中年男人坐到床边叫着他的名字,“二狗子,好点没,叔给你弄点牛奶喝?”
祝巫异能者,这个名叫二狗子的男孩没有理睬男人,继续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男人似乎也习惯他这样了,坐在床边不催不恼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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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分钟,二狗子疲倦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扭头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
这是他的叔叔,阿贫。
阿贫是叔叔的贱名,说是深山沟子的孩子命苦,只有叫个贱名才好养活。
他爷爷不信邪,生了个儿子取名叫大富,结果刚一岁就没了。
大富死得很有戏剧性,是爷爷拉车时没注意掉下来被车轱辘碾死的,车上拖着刚丰收的玉米,要运到外面去卖。
他们一年的收入全靠那些玉米,可大富死在了讨收入的路上。
爷爷吃了亏、信了邪,不敢再取好兆头的字,生的二儿子叫阿贫,三儿子叫阿愁。
他希望这两个儿子能和大富的名字一样反着来。
阿贫富裕,阿愁乐呵。
可惜,大富没富,阿贫很贫,阿愁也很愁。
山沟深,山路陡,光是去最近的县城就要走个几十公里。
若是遇到大雨大雪,别说外面的人了,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都可能丢了性命。
这山沟深处的小村子进来不容易,出去难上难,别说女人了,连母狗都少得可怜,若是有条母猪,便能称得上富裕了。
阿贫和阿愁能在单身到四十多时讨到媳妇,全靠那年国家派人来山沟里支教。
不过阿贫说他妈不喜欢他,别说好听的大名了,连个贱名也不给起。
阿愁没读过书,大字都不识几个,让阿愁取名自然是为难。
最后还是他爷爷看到圈子里正下窝的母狗,刚生一个,第二个还没下。
于是,他就叫二狗子了。
他记事晚,四岁多能记事时他妈他爸都不在了,关于那两人的事全是听叔叔阿贫讲的。
阿贫说他妈不要他了,在他两岁时自己偷摸跑了。
那天,村里人出去分头找,人没找到,天空就先飘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大家开始往回赶,可阿愁一直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