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东北已经万木凋零,寒风凛冽。
在通往杨树沟的土路上,一辆自行车艰难地顶着大风逆行,骑车的人是吴磊。
吴磊咧着嘴闭不上,又是一阵大风迎面而来,把他的嘴吹成了喇叭状,可现在他的精神状态想闭嘴都闭不上。没办法,太高兴了。
坐了半个多月的冷板凳,以为自己要彻底凉了。
可今天他突然接到了去镇上公社开会的通知。
说老实话去的时候心情非常忐忑,以为自己这个芝麻官彻底没了。结果正相反,不但官儿保住了他还高升了。
以后他就不是杨树沟的大队书记了,而是公社办公室副主任。
被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一个馅儿饼给砸中了,那嘴能闭上吗?然后这一路上都是咧着嘴的,喝了一肚子凉风。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为太高兴了那浑身都是劲儿。风再大都挡不住他急于回家的热情,他得把这个好消息跟刘翠芬同志分享一下。
要说他升官这个事儿,得非常感谢人家韩家,他因为韩家的事儿祸得福了。
今天到公社的时候,就通知他已经成为公社办公室副主任了。
他当时都懵逼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王招娣妹妹那个案子上了报纸,这他才醒悟过来。
肯定是上回那两个记者,回去以后写了什么东西惊动了上面的人?
人当初韩家的丫头就说了,有结果她才能继续往下写。报社的人急于要稿子,所以两个记者回去之后就把这个事儿给捅出去了。
他到现在才知道上次威胁他的那个什么县里的领导,原来是县委秘书处一个副县长的秘书。
啧啧啧,还以为多大个官儿呢,那谱摆的。
但就是因为这个姓陈的暗箱操作,把公社的几个领导给连累了。
公社的领导被撸下来好几个,他这个位置的副主任就是被撸下去的。然后他这个上了报纸的‘典型’坐上了这个位置。
吴磊两条腿像装了小马达一样,风驰电掣冲进了村子又冲回了家。
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把棉袄脱下来往炕上一甩,先给自己倒一茶缸的热水猛喝了几口驱驱一肚子凉风。
刘翠芬盘腿坐在炕上,正在眯着眼睛穿针,“哎哟到底是年纪大了,这眼睛越来越不行了,穿了半天没穿上。
你不是去公社了吗?有什么章程?是不是彻底变成老百姓了。”
现在谈起来这个,刘翠芬已经云淡风轻。
吴磊猛喝了几口温水,肚子里终于暖和了,把两只鞋一甩上了炕,跟刘翠芬对着坐。
刘翠芬眯着眼撇着嘴还在穿针引线,看见对面的男人咧着个大嘴,“这是咋的了?喝老婆尿了?赶快闭上吧,别飞进去苍蝇……啊!干啥呀,哎呀,别啊,我的妈呀,都老夫老妻了干啥呢?
万一闺女回来看了多不好,哈哈哈,哈哈哈哈……烦人,滚犊子。”
刘翠芬正说着呢,就见吴磊突然扑了上来,捧着她的脸,在她脸蛋子上吧唧就狠狠几了两口。
刘翠芬似嗔似怨的白了吴磊一眼,然后噗嗤一下笑了。
羞答答的用手抹下脸蛋子,“都多大年纪了,害不害臊?抽啥风?”
自从之前因为莫从之的事,两口子没少吵架,后来又因为韩家的事也吵架。
两口子感情似乎没有以前好了,像有了隔阂似的。
今天这死老头子是咋回事?不过就刚才吴磊亲她那一瞬,她感觉两口子之间的隔阂一下子就没了。